
「慢點聽到,沒關係」是最近聽歌的態度,如同吃飯時要細嚼慢嚥般好好地浸潤在一張專輯裡,好好地理解欣賞創作者想要傾訴的,而時間跟經歷往往是進入作品的最佳催化劑。
音樂是時間、聲音組合的藝術品,將原本向前直走的線形時間軸往後回顧,仔細品嘗生命截止的人生況味,再用時間調和聲音包裹感觸,揉合成帶有人生逗點的作品《倒敘》。

拆開精緻的包裝,印有白色幾何公式線條與歌名的螢光粉紅透明軟質塑膠套擔任容器,裝盛著需要些經歷才能理解的類3.5磁片厚紙板鑲崁著專輯,散發出一款奇異與舊時的混和感。待撕開的精緻紙質歌詞本,與日本動漫裡女帝態勢的美麗寫真小冊,連同專輯紙板以白色橡皮筋捆綁著,溫度等環境因素使橡皮筋發生質變,無意識地在阿丹臉上留下尷尬的偽傷疤,拿著專輯的我愣住後也尷尬了起來,只能說是時間開我玩笑:「2022年9月初發行的專輯,你過了一年多才買,誰要你動作那麼慢?」Well……(聳肩)。
從專輯裝幀設計呈現的視覺效果推敲《倒敘》這專輯的音樂內裝,除了時間感,或許也是空間的轉換吧。聽完專輯第一遍感受到的,是阿丹傳遞出找到舒適不勉強的方式接受自己、做自己之餘,還有點力氣抵抗不滿意的人事物,在摸石頭過河的日子裡逐漸地摸索出平衡,雖然歌詞內容厭世感偏多一點。這樣的內在變化也反映在聲音與整張專輯的整體表現,舒服中開始多點游刃有餘。
因為是專輯,音樂製作團隊與EP《太安靜》相較壯碩,除了從EP就合作的、是製作人同時也是位優秀吉他手–翁光煒(小畢)、編曲–鍾濰宇以及鼓手–陳彥丞(小陳)等,還邀請眾多優秀樂手,如錄製陳珊妮作品《恐怖谷》、演唱會Band leader/貝斯–甯子達,ØZI、盧廣仲合作貝斯手–簡道生,唐貓樂團與青峰演唱會鍵盤手–少瑜,陳珊妮演唱會鼓手–紀冠宇,眾多演唱會與錄音指定弦樂團–曜爆甘音樂工作室等等;也讓我新認識了新聲音,如鋼琴–李匯晴、富魯格號–Gergo Bille與編曲–張汎宇& David Clark、雷嘉銘與王韻筑等,共譜質調優雅的音樂作品。
〈飯後點心〉、與李英宏對尬的〈沙發危機〉以及〈can i leave my dream〉這三首歌在專輯裡我視為是「帶電人生疲勞組曲」,可以再畫成一個小圈圈聽著;〈生存偏見〉、〈怎樣的大人〉與〈倒敘〉則是歸類為「人生感觸」成熟組曲;〈Summer Café〉與〈沒有月亮那天〉各別以清新小點與深夜熱茶的姿態撫慰著唱歌與聽歌的人。
歌詞內容分別寫著對於人言、情侶冷戰與睡醒睜開眼突然覺得疲勞的無力感而被我自以為歸類戲稱是「帶電人生疲勞組曲」,但音樂安排都令我更多一點欣賞阿丹與製作人小畢的嘗試,不想被侷限的企圖。喜歡〈can i leave my dream〉有點慵懶帶沙的質感,適合在Friday night喝點微醺飲品邊聽隨著節奏輕輕搖擺,富魯格號的演奏達到很棒的畫龍點睛,讓整首歌更有後韻。
帶有自我嘲諷的〈生存偏見〉,細看其實是一首十分幽微的打氣歌,「迷了路該怎麼怎麼辦」反覆唱誦,也彷彿唱進聽眾的心而引起自我辯證;一段轉場的吉他聲後,領著一陣令人著迷的餘韻滑順地進入阿丹最舒適(或擅長)表現曲式〈Summer Café〉,有光著腳丫坐在庭院裡悠悠晃著吹風的可愛灑脫。
「大人」的定義,到底是生理長大成熟的,還是心理狀態呢?記得有一陣子,經常對自己說「當我成熟之後絕對不要變成自己討厭的大人」,這一切是來自於對於生活境遇碰見令人失望的大人,他們往往是在社會上具有一定的政經能力,或者是在生活圈子裡影響事情運作的關鍵人物。〈怎樣的大人〉唱出了這樣的內在困頓,接近中年危機的自我懷疑。
描寫愛的寂寥〈沒有月亮那天〉,聲音質地混和著東風與西洋古典,比例接近1:1去調和,十分喜歡弦樂的悠揚絲滑,在沒有月亮的夜晚用音符灑下月光;專輯主題曲〈倒敘〉壓軸登場。輕輕哼著「如果人生有那麼一刻可以∕用預知的能力倒敘∕錯過相遇也不可惜」緩緩地走入我的心,只是偏偏人就是無法如此,也因為有遺憾才顯得人生的各種感觸,經歷點滄桑才懂得這詞的滋味。
聽完之後,突然懷念過往聽現場的感覺,和阿丹與樂手們有一種「大家在音樂裡玩成一片」的同在感,有關心與支持的情懷以及與熟人相處感到自在,安心之後的心情輕鬆有點High,合照記錄了這一切的感動與變化,儘管終究是歌者與聆聽者、台上台下的關係,回想畫面歷歷在目的同時,然後淡淡地說:「還好,曾經擁有過。」不知不覺成為理想中懂得珍惜當下的大人。
Comments